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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14/黑白骑】《Nightmare》一发完

警告:【水仙】【流血表现】【有自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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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清清白白又无畏无惧的样子,才让‘噩梦’也忍不住对你青眼有加啊。”

骑士尖锐地抽气。这不是他第一次从噩梦醒来,觉得自己的肺像个漏了气的风箱,越是用力地想要呼吸,反而把越多赖以生存的氧气挤了出去。同一个噩梦他做过许多次,无一不是以淋漓的冷汗和劫后余生感导致的肾上腺素飙高作结。

但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太过困扰的问题;韧性不仅存在于他的躯体也同样适用于他的神经,当意味着新的事务即将到来的太阳升起时,所有关于疑惧的残留都会退潮似的从脑海中抹去。噩梦里总有个人对他说话,那些奇怪的字句他记得一些,更多的则变成散碎然后毫无意外地丢失。

“我就在这里。这一次也选择把我当作噩梦然后用醒来忘记吗?”

骑士本能地绷紧了肩颈;这个声音他不曾在噩梦之外的地方听过,现在它似乎从房间无光的角落里传来,太像是个梦魇,是个怪谈,而不是真正存在于现实的情景。他把手伸向靠在床头的盾——通常在面对危险时他总是着装厚实而妥帖的,只完整地露出脸来——现在他身上只有普通的织物,盾就是他与隐秘的可能致命的存在之间唯一的壁垒。

他没来得及摸到盾牌的系带,黑色的靴子就踏出了角落的暗影。那靴子的形状很是尖利,突兀地把他房间地面上被窗棱切割成规整形状的月光踩出了锋锐的缺角。骑士的喉结动了动;在靴尖之后出现的是铁靴,是裙甲,再往上是严丝合缝的胸腹护具和崎岖的肩部。从角落里走出来的男人即使站在菱形的月光里,身上的暗色盔甲也没有一丝被照亮的意思。

“不用这么特意招待,”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骑士试图抓起的盾牌,“在这里我可以‘自便’的。”

他说自便的时候,脸庞也陡然袒露在月光里。与他暗色的盔甲相比,男人有比月色还皎洁的短发和因着漆黑的巩膜而显得更为夺目的金色双眼。骑士张了张嘴,他视力不差,月色又晴朗得很,自然认得出自己的脸——只除了眼睛的部分;没有黑色巩膜的衬托,他眼珠的浅色更像是尚未点亮的平凡灯盏。

所以是这么一回事了,骑士在心里如此确认。暗骑弯下腰撑在他床上时床垫下沉的感觉更加证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于这里,而不只是臆想中的噩梦。他闻起来像是快要干结成块的血——暗骑凑近到鼻息想触的距离时骑士这么想。他一点也没有后退,哪怕暗骑碰到他的时候也没有。

骑士抿着嘴,心里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个吻——他在迷宫以外的地方不怎么和人打交道,更不用谈什么浪漫关系,只是僵直地一味承受这样的接触。暗骑的气息很凉,像是在月光里仔细地冻过,没有温度也没有气味地贴了贴他绷紧的唇缝。

“存在不被知晓的感受,你明白吗?我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从你那里得到一点回应,想建立一点与世界的联系……哪怕是用这样的方式。”暗骑嗫喏着说,手落在骑士脸上。他的手甲也是同等的冰冷锐利,以至于划破骑士脸颊的第一个瞬间甚至没有血流出来。

“我可以伤害自己的,这是被允许的,对吗?”

骑士吞咽了一下。他没有感到不安——暗骑是他自己,人既然可以爱自己,那么自我伤害和自我毁灭也理所应当同样得到允许。

“你不会怪我用这样的方法吧?你看,就连声音和言语,都只能由我向你传递啊。”暗骑摸索着骑士脸上的新添的破口,指尖在一端猛地用力扎了进去,“就用这种方式,回应我吧……”

这其实算不得疼,比起切割带来的痛感,刺进皮肤的冰冷尖锐的异物感反倒更加无法忽视。骑士尽可能短促地呼吸;暗骑的手死死地把着他的头,这让他不得不尽量降低呼吸时胸腔起伏的弧度,好与这个姿势带来的控制感相适应。

暗骑手甲的指尖很是锐利,人类的皮肉在金属面前构不成什么阻碍,血珠几乎是立刻就窜了出来。他想用艳丽来形容这个画面;从闷热的睡眠里仓促醒来的骑士原本两颊染着活泼的红,而被冰冷金属肆意磨损的一侧又褪去了血色——说是褪去或许也不合适,更像是所有的红都被抽取然后凝在了伤口末端颤颤巍巍那一颗血珠上,才显得那样扎眼。他看着骑士抬起手去摸脸上的划口,刚刚好就挨着他的手指。那一滴血珠的张力在外力的触碰下崩坏了,立刻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而骑士把沾湿的手指凑到眼前,像是要确认那的确是血似的盯着看。

以他普通人的视觉,又坐在暗骑投下来的影子里,只能看见那是什么深色的东西打湿了他修剪整齐的指尖。骑士把手送到嘴边舔了舔,锈蚀的咸味无疑是血的味道。他重新抬头去看暗骑,对方被月光从后方照亮的侧脸上逐渐出现了横贯的伤疤——和他自己脸上这道如出一辙的位置。

“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从你那里得到‘回应’啊。”暗骑用如同祷告般的声音说。他背光站着的时候像是一具有月色镶边的暗沉盔甲,而这盔甲重新又俯下身去,像是要拥抱它的主人。

这回骑士张开了嘴,他含住暗骑的舌尖时感觉像是含住一颗正在化冻的果实,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麻木的湿凉。这个亲吻来得没有半点温情,骑士哽着毁损的喉咙咽下涎水,他出不了声,连换气时听着都是千疮百孔的破音。暗骑的手甲又一次划破了他的下巴,血滴在单薄的织物上,却也不是现下要考虑的问题。

“这样公平吗?”暗骑和骑士鼻息相抵,说话时的振动顺着皮肤传过来,“你身上的哪怕一点点变化也会体现在我身上,但我……但这却是单行道啊。”他没什么留恋地复又直起身子,只是这回手甲停在了自己的额角,接着却是毫不犹豫地抓了下去。

那看着是很痛的,可暗骑连眉角都没有抽跳一下。四道平齐的抓痕笔直地从额角皮开肉绽地穿过了他右半张脸,却没见半点血肉淋漓,反倒像是打开了深渊的豁口。他巩膜原本就是黑色的,而这漆黑连着跨越眼眶的撕裂延伸,直到裸露出惨白的颧骨才终止。“你什么都不会感觉到。”他说着侧了侧身子,让背后的月光得以落在骑士完好无损的右脸上。

骑士的瞳孔猛地收缩了——半是因为光线,半是因为暗骑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出不了声的咽喉此时发出了软骨被外力挤压出的刺耳摩擦声;这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皮肉伤都要疼,他的气管被压迫,扣着脖颈的手甲因为用力太大刺进了皮肉里,血流顺着剧烈收缩的颈部肌肉淌下来打湿了衣领。

会死。这是他少有会闪过的念头,此刻却真切地出现在逐渐昏眩的视野里。他的视野像是被墨浸渍了,又依稀能看见上空有白光,白得不见得匀净,过曝和噪点让他不太看得清暗骑几乎完全被遮住的颈上浮现的青黑色掐痕。

他说不出话——但他本就是说不了话的。

“这样的情况下……”暗骑的声音混在他逐渐变得狂躁的耳鸣里,越是缺氧,反而越是能听见血液疯了一样绝望奔走的声音,“你无法用言语回应我这件事,好像也可以接受了。”

他有多稳的手,暗骑就也同他一样。骑士觉得冷的同时也感到燥热,肾上腺素自发地进入血液试图点燃他的生机,现在他只能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睛了,好像再亮一点,就能连他的也一并照亮似的。

暗骑没有松手,直到骑士在他的钳制下出于肌肉本能蹬了一下腿也没有松开。

“晚安。”他说,现在他的嗓音也像是被摧毁了一半了。


骑士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摊被连日豪雨沤得稀烂的纸。他花了一阵子寻找自己感觉上仿佛被离断过的四肢的控制权,艰难地站起了身子。他没有看床头边靠着的盾,也没有去镜子前检查异常疼痛的颈部和隐约刺痛的脸颊,反而张开了嘴。

“……早。”

而这是并没有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地面留下菱形光影的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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